燈光是建筑設計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由于看待建筑空間的眼光發(fā)生了徹底的改變,現(xiàn)代主義建筑也在某一個階段開始利用燈光做起文章,例如利用散射光源制造“光洗墻(Light washing)”,借這種手法來賦予空間全新的定義。菲利普·約翰遜就是這種手法的先驅者之一。
我們今天就來追根溯源,看看當年的室內燈光設計是怎樣的,也順便可以瞥見這些原型對我們今天室內設計產生了多么深遠的影響。
除了菲利普·約翰遜建造的一系列實驗性質的玻璃房子之外,他也做了一座磚房( brick House),借以探討這種傳統(tǒng)材料回歸的可能性。
在“磚房”中,有一間客臥是沒有窗戶的。在改建的過程中約翰遜為這個房間的天花板安置了一組塑料穹頂。這組穹頂被用燈光“強調”起來——并不是說用射燈或者其他什么燈光打在上面,而是把光源安置在它的背面,讓這組拱頂處在柔和光線的襯托之中。光源被隱藏起來,氣氛變得神秘且曖昧,仿佛大漠黃昏。作為一個私密的臥室,這樣的氣氛恰如其分,而“沒有窗戶”也變成了這氣氛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在這里有一個不得不提的美國人——雖然對于絕大多數(shù)人來說,這個人完全名不見經傳,這個人叫理查德·凱利(Richard Kelly),是一名燈光設計師,也是約翰遜的合作伙伴,甚至可以說是他在某種程度上成就了約翰遜的大師地位。當然后來的文獻里,都會把他稱為“燈光藝術的先驅者”。
無論在凱利的年代還是在現(xiàn)代,建筑的燈光都通常被視作一種工程而不是設計,更不是藝術。人們往往只想到為建筑內部提供安全、適度且能營造舒適環(huán)境的燈光。但凱利卻不這么看。在去耶魯上大學之前,凱利就試著創(chuàng)辦了一家小的燈光設計公司。但在他的描述中,人們對他那些關于燈光的看法并不感興趣——他們只是想買點通常的燈具而已。
在大學之后凱利從事過一段時間的舞臺燈光設計。這段經歷為他的設計思想打下了基礎。后來凱利將舞臺效果中的燈光透視法引入到建筑學之中,并主導了一系列著名建筑作品的燈光設計,比如約翰遜在 New Canaan 的玻璃屋,西格拉姆大廈還有金貝爾美術館(Kimbell art museum)。在今天我們看來,凱利的設計手法并不復雜,但效果卻非常好。
“燈光是建筑設計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眲P利曾在他的一篇文章中如是說道。在他的職業(yè)生涯中,他從心理學的感知理論,舞臺燈光的實際操作以及自然界的光學效應中獲取了相當?shù)撵`感并進行了很多有益的嘗試。
凱利把他的燈光理論歸類為三條:
1、增強焦點光;
2、減弱環(huán)境光;
3、閃變的光華。
“增強焦點光(Focal glow)”是凱利用作在一個場景中強調一個物件的手法。
他自己這樣解釋:
增強焦點光就像現(xiàn)代舞臺上的追光燈。就像燈光打在你最愛的閱讀座位上,或者初升的陽光點亮峽谷的盡頭;就像黑暗中打在臉上的燭光,或者你走在昏暗的樓梯上時面前的那一束手電光……增強焦點光可以集中注意力,將不相干的事物聯(lián)系在一起,也可以用來在商店櫥窗里點出售賣的商品。它可以把重要的東西從一堆不重要的東西中分離出來,讓人們一目了然地看見。
“減弱環(huán)境光(Ambient luminescence)”則是可以讓人從大體上感知環(huán)境的背景光。
用凱利的話說則是:
減弱環(huán)境光就像清晨一望無際的雪原,就像海上的大霧中小艇的燈光,又像是寬闊的河面上,那將河水、堤岸與天空模糊成一片的黯淡的天光。這就是為什么藝術畫廊偏好用白墻、透明天花板與條狀燈帶。減弱環(huán)境光是沒有影子的泛光,用以消解背景物體的形狀和體積。
至于“閃變的光華(Play of brilliants)”,則指的是動態(tài)而豐富多彩的光線,把光線本身作為一種信息。
凱利這樣描述:
閃變的光華,如同夜晚的紐約時代廣場,或者十八世紀那種被燭光和水晶吊燈點亮的宴會廳。是噴泉或者潺潺流淌的小溪反射的跳動的陽光,是洞穴中埋藏的鉆石,也可以是教堂里五彩的玫瑰窗……它刺激人們的身體和精神,鼓舞人心甚至增進食欲,激發(fā)好奇與想象。
凱利的視覺美學,就是這三種元素交織的產物——雖然在很多時候其中某一個元素都會被刻意凸顯。
比如菲利普·約翰遜著名的玻璃房子。通透玻璃,這在當時是國際主義建筑的標志性手法之一。但這為燈光設計帶來了一個問題,即:在夜晚,室內燈光更強的時候,會把玻璃變成一面鏡子,反射著室內的一舉一動,從而失去對室外景物的觀感(也許也在某種程度上失去安全感)。
所以在為玻璃房子設計燈光時,凱利盡可能地減少了室內光源的數(shù)量和強度,并用一些射燈將室外的樹木照亮。這為玻璃房子的室內視覺感受營造了一種不分晝夜的連續(xù)性。這種節(jié)制與通常人們在建筑內部一味地追求富麗堂皇的想法截然不同,甚至在今天,絕大多數(shù)建筑的燈光設計都達不到凱利在當時的思想高度。
理查德·凱利和菲利普·約翰遜的合作在西格拉姆大廈的設計中達到了巔峰。在設計過程中凱利提出了一個如今被我們視為建筑燈光設計中里程碑式的概念:燈光之塔(Tower of light)。
也許在今天看來這樣在夜晚燈火通明的摩天大樓已經屢見不鮮,但它們的設計手法很大程度上都來自菲利普約翰遜與密斯的西格拉姆大廈,或者說凱利的燈光設計。建筑論壇雜志曾將其譽為“有史以來在燈光使用上最好的建筑之一”。
在一層的大廳中凱利設計了大量的垂直光源。這些光源一方面將入口大廳界定出來,另一方面則加強了建筑的一種整體效果——外墻向內收縮且完全通透的大廳,內部墻面均勻的泛光,再加上圍繞大廳一周、仿佛寫著“歡迎”的踏腳墊一樣的光帶,這一切都與上層的部分產生了很大的反差,從而制造出了一種懸空的效果。這就是西格拉姆大廈留給大多數(shù)人的第一印象,還有很多人甚至懷疑它會倒下來,理由是“下面看起來太不穩(wěn)了”。
無論如何,密斯和約翰遜在現(xiàn)代建筑史上都是不可取代的大師。而作為燈光設計師的凱利,似乎相對比較少被人提起,但他們都是西格拉姆大廈這個杰出范例的締造者。
在西格拉姆大廈中,凱利與約翰遜共同首創(chuàng)了“光洗墻(Light washing)”這個概念,即用多個隱藏的光源組成一組泛光,將墻面均勻地照亮。結合粗糙多孔的石灰?guī)r材質,產生了非常干凈雅致的效果。
西格拉姆大廈中的另一個高潮:四季餐廳(Four Season Restaurant)。在這里,凱利將他“閃變的光華”的手法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除了光洗墻以外,為了詮釋他“閃變的光華”這個理論,凱利還做了很多獨創(chuàng)的設計,例如外窗上懸掛的金屬窗簾,還有金色金屬管組成的吊頂裝置,以及安放光源的小水池。它們存在的目的就是為了用動態(tài)的反射讓整個空間的光線更加多變,產生一種高度復雜的場景,用以烘托高級餐廳的奢華。
“復雜”到什么程度呢?留心看上圖,能發(fā)現(xiàn)很多細節(jié)。包括天花板的磨砂金屬質感帶來的漫反射光,還有上面仿佛大理石或某種玉石一樣的紋理——其實那只是射燈透過櫻花樹的枝葉投上去的影子。
雖然明亮而且充滿了復雜的光線,但是站在餐廳中放眼望去,我們幾乎看不到任何一盞燈的存在。一切光源都被藏在鑲嵌的結構中,發(fā)出恰到好處確定方向的光。凱利對燈光的設計并不局限于燈具,而是為了需要實現(xiàn)的效果無所不用。借此他創(chuàng)造出了大量屬于自己的設計語匯,并將燈光設計的比例和尺度提高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與今天的很多建筑中的燈光設計相比,凱利的設計有更為難得的一點,即他很謙遜地回避了鮮艷的色彩、強烈的亮暗對比以及花哨的光學游戲。他的設計很復雜,但看起來并不繁復,也一點都不浮夸。這在設計上不啻為一種高尚的美德。
直到今天,凱利的設計思想依舊在被人們反復借鑒。用羅伯特·斯特恩的話說:“理查德·凱利是理論家,同時也是個極具天賦的燈光設計師。他創(chuàng)造出的那些富有標志性的形象,至今還占據(jù)著我們對于現(xiàn)代主義建筑的理解的中心位置。”
▲圖:倫敦不列顛博物館的光洗墻。設計:Foster & Partners。燈光設計: Claude Engle, Chevy Chase, Maryland。
斯特恩的話并不完全是溢美。說到現(xiàn)代主義,也許除了那三位大師之外,世人印象最深刻的還是二戰(zhàn)之后從美國發(fā)端繼而流行于全世界的國際主義。而光洗墻這種均質化的概念完美地符合了國際主義的思想,而且均勻的照度也讓墻壁更加輕盈,讓空間的定義更加明確。而且最直觀的是:好看。所以在國際主義流行的年代,甚至到今天,光洗墻都是建筑中非常常見的語匯之一。而這一切的開端便來自于理查德·凱利在西格拉姆大廈中的設計。
可以這么說:凱利在現(xiàn)代建筑史上的地位,比起他的貢獻來說,都被嚴重低估了。
▲圖:伊斯坦布爾,Sancaklar清真寺混凝土內墻上的擦光。設計:Emre Arolat Architects.
在最近的十幾年中,人們從光洗墻又發(fā)展出了一種新的燈光設計手法:擦光( Grazing light)。
擦光與光洗最大的區(qū)別在于擦光更強調受光面材質本身的質感。而“擦”的方法,無非是將光源或者窄天窗安排在離受光面盡量近的地方,用最小的角度把光擦上去,利用平面本身的凹凸紋理制造出獨特的光影效果。這個方法即便是對付很平整的墻面,例如抹平的水泥墻,也同樣有效。用建筑評論常用的詞語說,就是會產生豐富的戲劇性(drama)。
而在Sancaklar清真寺中,建筑師將這種隱藏光源手法所帶來的神秘氣氛做了進一步的發(fā)揮:他們把自然天光和照明燈并列起來,這樣不管白天還是夜晚,人們都能看見這面被光擦過的斑駁的混凝土墻。比如上面這張照片,根本分不清是自然光還是人造光。
▲圖:紐約,Blue Fin餐館中的擦光墻。設計:Yabu Pushelberg。
用一個比較極端的例子來說明擦光的特點:依賴高度紋理化的表面,例如凹凸不平的磚墻,或者上圖這種呈現(xiàn)某種立體樣式的墻面,產生光與影的激烈碰撞。當客人順著墻走下樓梯,仿佛看到波濤起伏,海燕在翔集(“仿佛”在這里意味著藝術的抽象性,也是浪漫的源起),而發(fā)光的燈具也被吊頂很妥當?shù)匮诓刈?,不會跳出來煞風景。這個例子不僅解釋了擦光手法,還解釋了什么是建筑學中的“戲劇性”。
▲圖:某個私人會所中峽谷狀的墻槽燈。設計:Carmody Groarke。
但無論是洗墻還是擦光,這兩種手法都只能制造一個明亮的、二維化的墻面。在擦光的基礎之上,后來又有人做了一些改進,成為了一種被稱為“墻槽照明(Wall-slot lighting)”的新手法。這種手法不再追求整面墻的照明,而是把照度限制為一條明亮的窄縫。這讓天花板變得仿佛一個懸浮物,也讓建筑空間被其明亮的邊界輪廓清晰地顯現(xiàn)出來。
墻槽照明改變了人們對一個室內空間的觀感和理解——它不再像國際主義強調的那樣,是一個體積,而是變成了支離破碎的面。隱藏光源所帶來的神秘氣氛被這種手法進一步發(fā)揮到了極致。
▲圖:LED 墻,慕尼黑 O2 Uptown 總部。
當然革命性的技術總會出現(xiàn)的。自發(fā)光墻面,不再糾結于隱藏光源的游戲,半透明的墻體背后藏著無數(shù)個 LED。這種技術的前景難以估量,因為它不僅可以動態(tài)變幻各種色彩,紋理,亮度,從而模擬任意一種質感,更重要的是還能結合影音技術變成一個互動性媒介。也就是說,也許在未來,建筑中的光與墻都不再是靜態(tài)的實體,而是變化的,或者包含大量信息的,甚至可以隨著人的動作改變樣式的“空間存在物”。這會徹底改變人們對于建筑空間的認識。打個比方說,就像 iPhone 改變人們對于手機的認識一樣。
"燈光是建筑設計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這是理查德·凱利的結論。有了燈光設計,人們才終于清晰地認識到建筑空間的可塑性。凱利在這之中居功甚偉,甚至被譽為“建筑燈光設計之父”毫不為過。
而燈光設計在我們所能看見的絕大多數(shù)建筑設計中是缺位的,甚至連同室內設計、環(huán)境設計等等,都被很多人(甚至從事這個專業(yè)的人)視為與建筑設計相互無關的東西。這導致了很多原本優(yōu)秀的建筑設計卻被糟糕的室內、燈光設計嚴重拖后腿,例如齊康大師的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紀念館。這不得不說是個可悲的現(xiàn)實。
在塑造一個建筑之時,“光”究竟應該在一個怎樣的地位上?“采光”僅僅意味著開一扇窗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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